从去年年底到今年上半年，我省农村第七届村民委员会换届选举工作依法有序展开。在这次换届选举中，竞选者瞄准村委会全部职位、“组阁”参与竞选的现象浮出水面。近日，笔者深入相关村庄，了解了“组阁式竞选”的整个过程，还采访了村民、官员和专家，大家对这样的竞选形式持肯定态度。
    　
    “草根民主”萌动新芽
    包孟刚是东阳市南马镇防军村村委会主任。5月的一个星期六，他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与村委会班子成员商议该村拆迁安置地段平整情况，确定村里雇的车拉一车沙土需要付多少钱，计算平整地段总价。下午，他去查看了该村大桥的施工进度。在这座桥的另一边，是当地一所小学，大桥是孩子上学的必经之路，筹资近20万元来修建大桥是村里的大事。
    包孟刚是今年换届选举时被选为该村村委会主任的。与其他地方不同，为了竞选成功，他与同伴们组成团队集体参加。这一举措后来被当地人称为“组阁式竞选”。
    “村委会成员很团结，意见统一，干劲也足。”包孟刚这样评价新班子。
    “大约是12月上旬，离选举还有20天左右，防一村的包单龙、包红中来找我商量，要我一起竞选村委会成员。”包孟刚回忆。
    当时，东阳市村区域刚进行了大规模调整。全市原有的1270个村调整为349个村、43个社区，减少了878个村，减少幅度达70％。在南马镇，防一村、防二村、防三村、陂头村四村合并成防军村。防一村、防二村的人数都在1000以上。
    “竞选主要是为改变村里建设落后的局面。”土生土长的包孟刚自办了一家五金厂，近几年来工厂经济效益不错，富裕起来了，他希望为村里做些事。“村庄合并后，对隔壁村的村民不熟悉，竞选难度很大。”包孟刚说。
    而在包单龙、包红中看来，在防二村颇有人缘、经营能力较强的包孟刚是合适的搭档。3人一拍即合，第一次碰头协商就在包孟刚家里进行。考虑到防军村的党支部书记产生在防一村，为了平衡村庄利益和便于开展工作，防二村的包孟刚出面竞选村主任，而包单龙和包红中则竞选委员。随后，陂头村的包桂弟和防三村的包必清、包健康也加入了这个队伍，竞选村委会委员。他们的背后都有一批忠实的支持者。
    为确保每一项竞选工作都是合法的，他们咨询了民政部门有关人士。“哪怕贴海报，我们都要认真考虑是否合法。”包孟刚说。
    主要的竞选办法是将印有竞选人姓名的单子在村里发放，每个成员进行分工，负责争取本村村民支持自己的组合。他们动员亲戚、朋友到村民家里游说，争取村民的支持。与此同时，以防二村吴文俊为首的另一个竞选组合正逐步形成。该组合7位成员也分别来自4个村，吴文俊竞选村主任。
    
    以团体形式竞选是一个方向
    2005年1月4日，尽管屋顶上还堆着厚厚的积雪，天气寒冷，雨时断时续，村民们还是络绎不绝地赶到了选举现场。村民们黑压压地坐在操场上的条凳上，选举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主持会议的人在高音喇叭里宣布着选举程序。
    分票、投票、唱票……
    唱票结束了，包孟刚在3250张有效选票中得2155票，过半数胜出。包红中2051票、包单龙1792票……该组合7位成员有5位当选。
    而吴文俊团队，除包勇胜外，都落选了。
    应该说，村民在把票投给包孟刚时，也是在用一种审慎的目光关注着他所挑选的未来的班子成员是否称职。所以，与其说村民们是在选一个村委会主任，不如说更是在从整体上挑选一个村委会班子。
    “村合并后，原先不同村的参选人自发协商组成竞选团队、统一宣传方式，以团队竞选，让村民作出选择，这是一个较好的方式。”东阳市南马镇党委书记徐惠平认为，村规模扩大后，各村之间的村民不熟悉，参选人很难在他村获得选票，“这是‘组阁式竞选’产生的一个直接动因”。
    《浙江省村民委员会选举办法》第27条规定：“候选人或者其他选民获得参加投票的选民的半数选票，始得当选。”“组成团队竞选，选票容易集中，否则选票谁也不会超过半数。”包孟刚道出了参选人的共同想法。
    防军村村委会新班子成立后，康庄工程、拆迁安置地段拓展、村大桥修建……一个个工程上马了。徐惠平对此表示了满意，他指着正在修建的大桥对记者说：“新班子比较团结，工作开展很好。这些项目上马让村民感觉到新班子是干实事的。”
    据他介绍，这次村民委员会换届选举中，南马镇“组阁式”参与竞选的人超过了半数，南湖村、二头塘、郭塘下、界白四村合并，胡文豪、吕天安等人也是以“组阁式竞选”获得成功。新班子工作也开展得有声有色。
    “以团体形式竞选村干部是一个方向。”东阳市民政局副局长赵新民评价。这位长期指导村委会选举的官员认为，“组阁式竞选”减轻了村民选举成本，便于平衡各村庄的利益，新一届村委会班子也容易开展工作。
    
    “组阁式竞选”中的学问
    选举结束后，包孟刚对“组阁式竞选”深有体会。他说：“这样竞选的学问太大了，在组合的时候，既不能把自己的‘九亲六族’组合进来，也不能把口碑不好的人组合进来，否则大家就不会投我的票。同时也不能把无能的人或我的‘死对头’组合进来，不
    然我当选以后就无法开展工作。另外还要考虑到各个村民组、各个家族的利益平衡，哪一个方面没考虑到，我就有可能当选不了，如果班子里没有小村或小姓的代表，以后在那些地方就很难办事。”
    一些村民反映，“海选”很容易把冤家对头选到一个班子里去，这样的班子开展工作很难，一个班子能否拧成一股绳是村委会做好工作的关键，而“组阁式竞选”产生的村委会是有巨大凝聚力的。另外，特别是村子合并后，由于各村的村民互相并不了解，如果“海选”，肯定是大村占优势，小村的利益就无法保障。
    新班子开展的工作让村民们相信自己的判断。村民包纯宝说：“包孟刚是我们大家选出来的，办事公道，现在在做许多实事，我们没选错。”
    一位浙大教授感叹道：“群众在实践中的创造力是很强的，我们应该引导好。如此竞选形式反复多次，就会在偏僻封闭的农村营造出浓厚的民主氛围，并锻炼人民群众当家作主的能力。”
    的确，民主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对中国社会的发展至关重要。在中国基层民主渐进的道路上，从“海选”到“组阁式竞选”，每一次创新都有着重大的意义，每一次选举都是一次生动活泼的民主教育。
    当然，“组阁式竞选”本身也有待完善，罢免班子成员是否要罢免主任，罢免主任是否要同时罢免班子？这一切都需要在实践中探索和思考。